新发现：新冠患者久病不愈的可能原因——自身免疫

2021年1月，加利福尼亚州拉梅萨的Sharp Grossmont医院的一名Covid-19患者。一些患者产生的抗体类似于狼疮等较常见疾病产生的抗体

新冠病毒已经证明自己能通过多种方式扭曲人类的免疫系统，例如削弱它对病原体的预警能力，或导致免疫细胞难以发挥作用。而就在最近，科学家们似乎发现了新冠病毒的另一项破坏技能——COVID-19感染所诱导出的抗体可能错误地攻击患者自身的组织而非病毒，简单来说就是引发自身免疫。

近日，一项发表于医学预印本网站medRxiv上的报告显示，COVID-19患者体内产生的自身抗体（autoantibodies）或许会在感染消失后的数月内仍持续存在，还可能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如果后续有其他研究佐证此项发现，研究人员认为有望解释那些新冠长途旅行者（long haulers，具体症状包括记忆衰退、“脑雾”以及关节疼痛等）久症不愈的原因。

自身抗体或令新冠患者病情加重

自身抗体指的是针对自身组织、器官、细胞及细胞成分的抗体。它们是擅长扰乱免疫系统的搞事者，往往能引发诸如狼疮或类风湿性关节炎之类的衰竭性疾病——免疫系统攻击自身组织所导致的恶果。

这项尚未经过同行评审发表的新研究规模很小，受试者仅为9名新冠肺炎患者，其中5人的自身抗体至少已持续7个月。因而，鉴于研究规模，论文作者在文中表示大家应谨慎看待研究结果。

波士顿医疗中心特殊病原体科的医学主任纳希德·巴德利亚（Nahid Bhadelia）博士是这项研究的领导者。他如此说道：

“这是一个信号，但并不确凿。我们不知道它有多流行，以及它是否可与新冠长途旅行者们的病症联系到一起。”

巴德利亚还指出，COVID感染导致的自身免疫性问题重要且紧急，多达1/3的康复者表示，他们仍然会出现症状。“各类长期持续的症状导致大量人口遭受病痛，难以重返工作岗位，公共卫生系统也因此承受巨大压力。”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自身免疫令某些COVID-19患者的病情加重：

一项于2020年10月线上发布的研究显示，52名参试的重症新冠肺炎患者里有超过70％的人携带了针对自身DNA以及帮助凝血的蛋白质的抗体。

另一项研究同月在线发表的研究也找到了相似证据：研究团队发现新冠患者体内产生了针对碳水化合物的自身抗体。这类抗体可用于解释为什么COVID-19会带来神经系统症状。

此外，《科学转化医学》（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杂志于11月刊载的一份研究发现，一半因新冠肺炎住院治疗的患者携带了自身抗体，这可导致其发生血管凝块和堵塞。

自身免疫的破坏可能是永久性的

很多专家都对这些围绕自身免疫的发现表达了忧虑，因为挥之不去的自身抗体往往带来长期，甚至永久性的健康问题。

耶鲁大学的免疫学家岩崎明子（Akiko Iwasaki）表示：“一旦病毒诱导出了这些自身抗体，就没有回头路了。它们将成为人体免疫系统的永久组成部分。这些抗体会与疫苗发生怎样的相互作用？它们对新获得的感染会产生怎样什么影响？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要去回答的问题。”

岩崎明子的研究小组于2020年12月发表一篇预印本文章，指出重症新冠患者体内的各种自身抗体急剧增加——它们会分别针对免疫系统、脑细胞、结缔组织和凝血因子搞事情。

她此前预计到自身免疫应该会对患者产生某些影响，但确实没料想到“看到如此之广泛的自身反应”。

2020年12月，从患者样本中分离出的、被新冠病毒颗粒严重感染的细胞（蓝色）的彩色扫描电子显微照片

岩崎博士和同事们从172名表现出多种症状的患者、22名被感染的医护人员以及30名从未感染的医护人员处采集了血样。血样分析显示：

1/5的感染者体内产生了针对5种蛋白质的自身抗体；
80％的感染者携带至少针对一种蛋白质的自身抗体。

重症患者具有更多抗体，这阻碍了他们的免疫反应，加重了病情。 在研究期间死亡的15名患者中，有14人产生了针对免疫系统（中至少一种成分）的自身抗体。

炎症或导致细胞破裂，混淆免疫系统的判断

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免疫学家马里恩·佩珀（Marion Pepper）表示，岩崎明子等人的研究令人信服地证明，自身抗体“改变了疾病的进程”。

感染后的自身免疫问题并非新冠病毒的专利，包括疟疾、麻风病和呼吸道病毒感染等在内的传染病都可诱导出自身抗体——但用专家们的话说，自身免疫和COVID-19的结合或许格外危险。

一项对近17万自身免疫性风湿病（如狼疮和硬皮病）患者的分析显示，这类人群面对新冠肺炎的死亡风险更高。

另一项针对超过13万志愿者的研究发现，自身免疫性疾病（如1型糖尿病、牛皮癣和类风湿关节炎）会增加呼吸系统并发症和死于COVID-19的风险。

部分自身抗体似乎是免疫系统先天性缺陷的结果。2020年10月，一项刊载于《科学》（Science）杂志的研究指出，约10％的重症新冠患者本就携有自身抗体，它们会攻击免疫系统的关键部分，导致本应在发现病毒后立即启动防御的免疫系统难以迅速实现反应，抵抗感染的过程被拖延，留给SARS-CoV-2增殖生长的时机。

当然，单纯的自身抗体未必有害。一些专家指出，普通人群体内的自身抗体并不总会引发疾病。

美国埃默里大学的免疫学家伊纳基·桑兹（Iñaki Sanz）表示：“全世界有10%～15％的人都有一定程度的自身免疫反应。问题的关键在于，是否有其他因素与自身抗体相交织，诱导出一些危险疾病。”

岩崎明子等人的研究证明了新冠病毒带来的强烈炎症是一种危险因素，可导致受感染细胞破裂，喷出其内含物，使得免疫系统难以区分“自己人”和“入侵者”。

哈佛大学的免疫学家希夫·皮莱（Shiv Pillai）认为，以这种方式诱导出的自身抗体可能会在几个月后趋于稳定：“在大多数新冠患者当中，自身抗体差不多会在急性期出现，然后下降。如果长途旅行者们的症状能用自身抗体来解释，那新冠患者久治不愈的问题将找到方向。”

资料来源： How the Coronavirus Turns the Body Against It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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